徐久长 发表于 2007-11-23 20:02

大赏!!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24 19:14

二十一
紧靠王宫高墙外一条巷子,一幢数间木棚瓦房。
麦青跨进大门,在院子听见屋里叽叽喳喳的声音。
“雁飞姐姐,你是说姐夫当上宫卿啦!宫卿,多大的官?”女声。
“比巫爷、史爷小一点点,管着其他所有的官。”雁飞解释。
“姐夫当大官,雁飞姐的御领有多大?”男音。
“我带一队女兵,负责宫中内眷的安全。”
“雁飞,谁来啦?”麦青在房外大声问,说着进了屋子。
“姐夫!”
“唔,是狗蛋,偃王不是让你在家种田地吗!”麦青又细细打量着茶花,露出疑问的眼光。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是狗蛋的亲妹茶花,你在双沟住的时候,我还在娘手里抱。哎!你俩个也老大不少啦,你们的孩子呢?”
麦青笑啦,说:“我的孩子比你大,比狗蛋大,在辛庄带兵。”
“狗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麦青又说:“偃王曾跟我说,狗蛋这家伙眼光倒是高,看中草草。我让他在家陪着她。”
“草草看不中我,来找王上。”
“哦!不会吧,偃王什么事都不瞒我,我一点都不知草草来找他呀。”
雁飞插话:“草草从小就是个有能纳的人,听说拜奇人佬为师,奇人佬是我徐国出名的异人,年轻时追随驹王西讨于河,身经百战,后来隐居乡间,太王在位时多次邀请,他推说年老,不愿意出来为官。草草单身进城,自有她的一番打算,等着吧,该出现的时候,她自会跳出来的。”

                      二十二
雁御领率女兵巡察王宫,女兵中有茶花。

麦青带狗蛋见偃王。狗蛋偃王二人相抱又搥又打。
偃王:“狗蛋,命你半月之内,带草草来见我。”
狗蛋:“王上,她是来找你的,我又怎么找得着她。”
偃王:“找不着她,你也滚吧!”
麦青将要离开,又被偃王喊住,偃王说;“既然太后出面为老将军丧葬作主,这殉葬一事定不会罢休,我王令既出,也不能不了了之,宫卿你看如何对待?”
麦青回答:“王爷,贴出告示,我们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他公然对抗,自有国法制裁。问题是太后出面嚷嚷,连巫爷也敲边鼓,我正在思索说服他们的理由。”
“想好了没有?”
“只想到一个头,王爷,太后说‘祖宗礼法不能丢’,很有影响力,不能就这话去批这话,得夺过此话的话柄去批她们的要害。”
“宫卿,你说的有理,现在时间紧迫,要防止他们阳奉阴违既成事实,这对我新王新令和今后作为,至关重要。”
“是!马上下令加强巡防,尤其是老将军墓园附近,他敢明知故犯,我敢军法从事。”
“尤准小将军有兵。”
“尤准本人是讲理讲法的,不讲理的是他母亲,王爷给她这么大的面子,加倍给他们抚恤,她还是不听劝阻,找太后做靠山,吵吵闹闹。”
“尤准奔丧回城有半个多月,你马上传令,让他命令带回的几百人马先回防地驻守。”
“遵命!”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25 18:55

第三集
                   一
离小徐王城10多里,高低起伏丘陵中,一座新土堆起的小山丘。
有几百奴隶在筑路、筑墙,管事家丁手捏藤条来回巡游。
正东一座墓碑,形同牌楼,上刻鸟篆书大字:“徐震东老将军之墓园”。牌楼引伸围墙,把小山丘似的墓葬围在正中。
十多个戎兵护着老夫人和一群女眷的轿车,缓缓行进,骑在马上的尤准、其许二个小将军跟在后边。临近墓园,二位小将军纵马荒原,绕道窜前。
牌楼下,总管已经带着十来个扎事等候接待。
总管头前走,老夫人一行排队步行跟在后,在祭堂右侧进入主墓甬道,甬道墙体用几百里外运来的块石垒叠,上架一人抱的巨木成盖,盖上面是选定的黄膏泥捣筑夯实,再堆放浮土,种草植树。
甬道过了一段,分三条墓道,第一墓道通往车马坑,这里安置的是老将军生前用过的车、骑过的马;第二条墓道通空往人殉堂,那里有用空心砖、条砖和板瓦建造的小屋,备有相当数量的食品,意思是供殉葬人维持几天生命,其实难副;第三条墓道通往主墓室,主墓室分里外二处,里间安放老将军尸体和生前最喜爱的物件,陪葬的青铜器、玉器、陶器、石器,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总管带着亲属细细看遍,烧化纸钱、纸马、纸人后,垂泪退出。
四扎事带奴隶十数人抬巨石封闭第三条墓道。
老夫人留心察看第二条墓道,低声问身边的总管:“准备好了吗?”
“一共五个,三男二女。”
“不能露出马脚,叫人抓着把柄。”
“老夫人放心,后半夜夜深人静,给出他们蒙上眼,装在袋子里,神不知鬼不觉,一一送进人殉堂。”
“这两天巡防特紧,麦青宫卿尤其精明,你们要特别注意,小心行事。你亲自出马,除四个扎事外,不必惊动二位少爷,尤其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人多嘴杂。明早,自有安排,封死甬道,大事完毕。事后,你们几个重重有赏,”
“是!”

                   二
远离墓园的松林,搭起简陋的茅屋。
将军府兰扎事和一个伙伴蹲在屋外,十分无聊,嘴上嚼着草根。
屋里横三竖四躺倒男男女女共5人。蒙面,口里塞布帛,全身捆绑缚牢。
林间杂草丛生,无有道路。
换班的另外二个扎事边辨认路迹边踩柴草,走近茅屋。尾后,悄然无声地跟踪着那小厮模样的人、体态婀娜,不是草草是谁!
草草看见茅屋,避开在一棵大树背后。看着守卫的扎事换班,走了二个,留下新来的二个。
草草也悄无声息退隐。

                  三
王城大街小巷。
狗蛋无精打采,不像是购物,也不像是游玩,无聊至极,一粒小石子击中后脑袋。
“哎唷!”狗蛋用手护着痛处,转头寻找伤他之人。
街上行走之人不少,都匆匆忙忙,既不相识,各不相干,没有生事的理由。
自认晦气,狗蛋莫可奈何移步向前。
没几步,又一粒石子飞来,这次狗蛋心有防备,虽然还是被击中,但已经感觉到飞过来的方向,集中注意力,看到一个体态婀娜的身形转入小巷子。
恨从心生,狗蛋急起直追。
那人慢条斯理,不惊不恐,也不回头。
待狗蛋追到她的身后,伸出粗手,一把抓向她的肩膀,她人一矮、一滑,一闪,已经在狗蛋的身后。
耳边响起一阵银玲般的笑声,声音是十分的熟悉,狗蛋定神一看,她的头巾已经取落在她自己手里,不是她,还是谁!几天来寻找个遍也不见形影的草草,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26 19:41


“草草,这几天你躲藏在那里呀!王上叫我来找你,鞋子跑破了两双。”
“你和茶花到王城,我知道。你速去告诉宫卿大人,带五六个兵丁悄悄地去老将军墓园的东北松林坡土地庙,我在那里等你们。”
“现在?天都快黑了!”
“所以说,要快!不见不散。我得回去盯住,别让他们转移,如若有变,顺树根找我刻的路标。”草草边说边蒙上头巾,只露出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
“你说的,我不明白。”
“你去跟宫卿大人说就是了。不要忘了悄悄地来。”
“草草——”狗蛋还想说话,草草已经行走如飞,迅速失去其影。

                  五
偃王出现在巫爷府第中堂。
巫山府管事山古跪禀:“不知王上驾临,万罪,巫爷身子不适,还躺在床上,我去通告。”
“不必了,我自进去问候。”说罢带着侍卫入内而去。
山古岂敢硬拦,急忙高喊:“王上亲临,看望巫爷!”
后堂家人传音:“王上亲临,看望巫爷。”音传比步行快,偃王尚未走进巫爷卧室,声音已经响动在巫爷耳边。
巫爷正骑在一使女背上,使女在地上爬行,另几个少女在旁边起哄,老少作乐。
闻声,急忙下来整齐衣衫,偃王一脚踏进,见状回缩又觉不行,耷拉着脑袋搭讪:“叔王身体不适,偃王特来问候。”
巫爷虽然尴尬,老面皮厚,虚情假意跪下说:“王上日理万机还登门看望,臣虽为叔叔,心实诚恐诚惶。”
偃王直截了当,说:“叔王既然能同家人戏耍,偃王有几句话跟你说说。”
巫爷急忙喝退使女,请偃王在小客厅主位跪坐,自己跪坐在旁,山古献上香茶。
“巫爷是徐国重臣,是偃王我的叔王,家国一体。”
“是,……是!”
“偃王不才,一心思想徐国强大起来。叔王一向支持我制度新法,我不是不要祖宗礼仪,祖宗礼仪如尊老爱幼,和睦相处等等,要永远继承,发扬光大。不过,殉葬一事,现在做法是超越愿意,做过份啦。叔王应该知道,当初殉葬是亡故者的至亲,如妻妾子女,情真意切,悲痛欲绝,产生一种决意陪伴逝者同去的决心,是一种自愿基础上的过激行为,其情为可谅,其行不为可取。后来殉葬变为陪葬,陪葬演变为必须和勉强,甚至强迫成为制度,虽说陪葬的是奴隶,但奴隶也是人哪。”
“偃王教训极是,为臣明白啦。”
“巫爷叔王,真的明白!”
“真的明白。”
“敢对太后禀报?”
“这个——,我去,我去。”

                  六
月色蒙笼,夜色灰暗,人影依稀可辨。
蹲伏在荒坡破旧的土地庙墙脚边的草草,几次起立遥望。
远处出现人影,草草伏身观察。
狗蛋和麦青持刀悄然无声领头行进,胡子、胖子等六个近卫一手操刀,一手持火把跟进,火把未点燃,行进悄无声息。
草草看清狗蛋身影,轻轻拍掌,狗蛋一行向声响之处靠近。
草草手指前方,带众人摸索穿越松树林。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27 20:38


临近茅屋,可见里面透出灯光。
麦青率先破门而入,只见五人围坐一圆,在撕肉饮酒。旁边十只圆鼓鼓的的麻袋,时有孺动。
将军府总管、兰扎事等到五人大吃大喝,全无戒备,猛的一下进来许多刀兵,吓得手忙脚乱,是站立还是躺倒举棋不定。为首的将军府总管见宫卿大人亲临,心知大事不好,混身悚悚发抖,兰扎事蠢蠢欲动,胡子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肩上,其余几人见势不妙,跪在地上连连瞌头,说“宫卿大人绕命,宫卿大人绕命,”
“不要动,一个一个照旧坐好。”麦青命令。
棚子内挂着油灯,灯光下总管终于看清草草的身影,忍不住喊:“又是你——。”
“老朋友了,是不是!”草草手掩着小嘴,禁不住乐地笑:“跟宫卿大人说说,你们一伙人在干什么!”
“大人绕恕我们,是主子差遣,奴才不敢违抗。”
“好说,你们只要听从我的话,没有你们的事。你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你的本领!”麦青针对兰扎事说。
“不敢,宫卿大人,仁慈。”
“那好,照我说的做,第一,把麻袋解开,把人放了。”
总管和扎事你看我,我看你,狗蛋扬扬手中的刀,总管连声:是是。
麻袋里的人松了绑,跪在地上哇哇地叫,泪涕迸出。
草草做着手势,让他们坐在旁边。
“第二,到外面捡石头,无论大小装进麻袋,到时候背进墓室,……”

                  八
阳光明媚。
宫卿麦青带狗蛋、胡子等人回王宫,人群有五个死里逃生的奴隶。
十字街口,一群齐方兵马拥戴着齐世子和随从几个官员的车队过来,骑马的来得仓促,宫卿带的队伍被冲乱拆散。
草草避兵马,身子不由自主靠近一辆车边,车里坐着齐世子癸。
齐世子癸一见草草,眼睛为之一亮,随口喝令:“停!”座车突然停下,后面的一阵混乱。
草草发现车内年轻人目光如炬盯着自己,脸上顿时飞起红霞,垂首退后二步。
“草草!”后面一辆车内传来呼唤声。
草草闻声寻觅,后面那辆车的车帘拉开,原来坐着的是师父奇人佬。
“草草,我是来找你的,上车来说话。”
奇人佬坐的车宽敞,草草登上,坐在师父左侧,前面车上的齐世子回顾,看在眼里,喜出望外,吩咐行走,队伍向驿站前进。
齐方兵马过去,宫卿才能把自己人召集在一起。
狗蛋和一个年轻一点的奴隶叽哩呱啦说东话西,突然想起,喊:“草草!草草!”
走在前面的宫卿停步,问二个女人:“刚才还在和你们说话的,怎么不见啦!”
“她,那个救命恩人被马队冲散,好像裹进车队里,车队走后就不见恩人影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回答。
狗蛋退回十字路口,东张西望寻找一阵,凄怆地说:“又不见啦,叫我怎么对王上回话,草草呀草草,你不喜欢我倒也罢了,为何苦苦捉弄我狗蛋呐。”
“不急,狗蛋,刚才是齐世子的车队,我们向他要人!”

                  九
车内,师徒说话;
“师父,你怎的到此?”
“听说你来徐王城,特来找你。”
“这车队——?”
“是齐世子癸的车队,世子癸是你师伯燕腾空的徒弟,他从临淄营丘专程来徐国。绕道见我一叙,听我也有意要到徐王城,就稍带同来。”
“师父,茶花也在城内。”
“这丫头也来了!”奇人佬手捋白胡子说:“人说你为偃王而来?”
草草瞬时脸色潮红,垂下眼睑,低低地回答:“师父,我不是为他这个人而来,是为他的事而来。”
奇人佬击掌,连声说好:“为师没有看错了你。当年你们青梅竹马,我已经看出两小无猜,日久情生,但是门户悬殊。我看中你,也是为了他。婚姻一事只是形式,徒儿不必老是放在心中,做人贵在情爱。”
“师父说的极是。”

徐久长 发表于 2007-11-28 11:51

呵呵!一集一集的看不过瘾,有意等你多写点再来欣赏。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28 20:43


驿站门口,一卫士给齐世子揭起车帘,一卫士侍候世子下车。
齐世子癸正当英年,气宇昂贵,一表人材。他推开卫士,跨大步临近后面车辆,另一卫士已经揭起车帘,世子将其推开,自己俯首招呼:“师叔,请!”
“世子,你太客气啦,你是齐侯世子,我是草民,理应是我来侍候你。”
“癸不敢也,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常说师叔极重情义,我一见就感到如同一体。这位是——”世子癸扶师叔下车后问,火热的眼光又落在草草的身上。
“啊呀,人老事昏,忘了介绍,草草,这位齐世子癸是你师伯高徒,齐地礼义之邦,你喊他‘师兄’。”
草草尚且来得及接口,子由已经伸出热情的手:“师妹,走好。”扶草草下车,草草轻轻地喊:“师兄!”并向世子癸鞠躬行礼,世子癸高兴极了,上前拥抱,草草如泥鳅滑过。
世子癸不以为忤,仍然是笑容可掬:“师叔,师妹,里面说话。”

                  十一
麦青、狗蛋、带胡子、胖子等几个近卫拥着偃王向驿站奔来。
驿站门口被数名齐方卫士拦住。
胡子、胖子意欲硬闯,和齐方卫士动手,偃王喝住:“不得无礼,退过一边。”
麦青上前对齐人说:“通报齐侯世子,徐偃王登门回访。”

                   十二
齐世子癸正在和奇人佬、草草畅谈。门卫来报:“徐偃王来访。”
“偃王来啦!请他们进来。”世子兴奋地站立起身。
奇人佬随之立起,说:“世子公务繁忙,我俩告辞。”
“师叔师妹先到后面歇息,驿站我全包下啦,房间空得很,没有闲杂之人会打扰你们,罕大夫!”
堂外进来齐大夫罕明,拱手听命:“世子吩咐。”
“安排我的师叔、师妹休息,任何人不得打忧。”
“是!俩位跟我来。”
“罕大夫前面带路,草草,走!”
草草犹豫。
奇人佬拉她的手,轻声:“走吧,在此见面诸多不便。”

                  十三
偃王和麦青二人进驿站,过天井,齐世子出堂前迎候。
“俺上午拜会偃王,偃王下午即来驿站相见,足见偃王重义,癸钦佩。”
“世子专程到徐地,我等招待不周,登门问候。”
“岂敢、岂敢。请!”
“请!”
齐世子请偃王进客堂,分坐二旁,麦青左右顾盼,齐世子心疑,动问:“宫卿寻找何物?”
麦青回答:“实不相瞒,我有一妹,在午前十字街口与世子车队相遇时撞散,车队过后,人也不见其影,未知太子有否见遇?”
世子癸一呆,转而冷笑一声:“我说偃王如此关心,原来是为着寻人,此人必是十分的要紧,驿站我包下来啦,无有生人,你们赶紧去外面找吧。”
偃王脸色渐变,麦青对齐世子分辩:“世子不要误会,偃王登门自有一番诚意,我顺便寻找小妹,也非偃王之意。”
齐世子癸:“那是,偃王情义,癸已心领,我身子有些些累,犹恐失礼,改日我再拜会偃王,宫卿以谓如何?”
麦青无语。
偃王起身:“世子既然身子不适,我让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睡一觉就好。罕大夫!送客。”
偃王、麦青悻悻不乐,走出中门。
齐世子癸在堂内大声说:“偃王,我明日回国。你们不要忘了,周穆王十月十五日登位,我们到洛阳见。”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29 19:40

十四
驿站的一间厢房。
草草问奇人佬:“师父,偃王来啦,我们为何不见?”
奇人佬环顾左右,低声问:“我来问你,你是重在兴徐国,还是重在亲偃王?”
“师父不是常常教我,国家事大,个人事小,草草听师父教训。”
“那就是了,你感觉到齐世子对你青睐的眼光吗?”
草草垂下头。
“此时,偃王见到你,必定反常,齐世子心中如何!我担忧双方产生不必要的隔阂。这次齐方是代西周传话,周穆王在十月十五日登位大庆,四海之内诸侯、方国都去洛阳敬贺。偃王已经答应赴约,此去前途艰险哪!”
“师父,西周屡屡征伐我国,口口声声斥我为东夷徐戎,偃王岂可答应身临险境?”
“不去也不行,周穆王年轻气盛,他要登高一呼,是四方响应,徐国就危在旦夕。这次就要看偃王的胆量和才略了,既不能得罪西周,又要维护我徐国、保一方平安。”
“师父,只要为徐国平安,为偃王出力,草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草草跟为师先去周游列国,为偃王铺路。”

                         十五
徐王宫内。
太王跪坐案几,翻阅竹简。巫爷玩赏青铜器“虎尊”。
偃王忧忧不乐,在室内苦转。
太后姜氏亲自端“鸡枣汤”侍奉太王。
“太王,乌王其许在堂外求见。”太后说。
“他已经是你的干儿子,此地也不是内室,不必多礼。”太王说。
太后喊:“玳奶奶,传乌王。”
乌王其许和偃王差不多年龄,只是和偃王站立一起,显得稚嫩一点而已。
“其许见过太王、太后、偃王、巫爷。”其许跪拜在地,连连叩首。
玳奶奶笑呵呵地说:“太王已经封你为乌王,还不改口称父王、母后、王兄、叔王!”
“多嘴!”太后的骂声充满喜悦。
“乌王,你进宫来后,如何消遗日子。”太王问。
“禀父王,儿臣骑马、射箭、狩猎。”
“偃王,乌王,一文一武,相辅相成,不过,抽空也要多读书文,立大志者必通古今未来。”
“谨遵父王训诲。”乌王其许顿首。
偃王微微皱眉。
太王站起身来对其许说:“你父亲当年和你差不多大小,跟随先祖驹王西讨济于河。那一次大战,只因我方内讧,数万军士残留无几。你父亲命大,得以生还。当年逃回还有一将,就是现在人称‘奇人佬’的徐唤。”
偃王吃惊:“奇人佬名叫徐唤!”
巫爷:“论资排辈是你的叔爷。”
“说起徐唤,同宗同源,徐氏一体,自那一次远征失败,对内乱深痛恶绝,我三番二次去请他回宫,他真心诚意对我说,绥儿,你好自为之,我在山野同样为徐家出力,此时我不细说,日后自见分明。”

                     十六
车队进入齐地,道路格外宽阔。
齐世子癸座车换成四马大乘,他邀请奇人佬和草草同乘一车,自己坐主位,奇人佬师徒对面相陪。
“不错,自从太公尚分封到齐,至你父亲乙公已经三代,三代操持,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人心所向,齐侯称雄东土,世子前程远大。”奇人佬数说。
世子癸奈不住兴奋,其豪情壮志溢于言表:“师叔评论极是,当年管蔡作乱,成王年幼,周室降命于我的太公,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
“东至海,不虚,西至河,河东河西,几近西周岐山,管到西周祖根?”草草似嘲笑似戏谑地插嘴。
“有事则可管,这是天子许诺,非同儿戏。”世子癸是认真的。
“世子,我,草草都是山野庶民,不懂礼义,我们送到地头,让我们回去吧!”
“那里,那里,师叔师妹是我贵宾,师父生前也是如此说,山野庶民不与王亲贵族交往。我父亲三次登门,披肝沥胆相邀,终于被我父亲诚意感动,勉为其难。十多年来,承蒙教诲,助我成人,其恩似海。此次有幸,见着师叔师妹,如同见着师父,让我款待一年数载,表表心意。”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1-30 20:27

十七
羽山,原始森林起伏连绵,参天的古树一棵挨一棵,一层包着一层,有的树身上缠绕着难以数清楚的藤条,从树的根部一圈圈缠到树顶,然后从树顶上垂吊下来,在大树间攀附交叉。树下深厚柔软的苔鲜落叶,芬芳潮湿的空气里传播着松涛与鸟语。
山涧,古老的大树盘根结节,纠缠在山涧的水面,遮蔽着阳光,封锁着云雾,呼啸的飞瀑,还有森林深处阵阵的阴风,传来野兽隐隐的吼叫。
沂水边一处坡地,草木砍尽,架成连环的棚屋。平坦空地上集结着几千徐国将士,一年一度大规模围猎拉开序幕。
高有丈余的木架板台,偃王和乌王其许、宫卿麦青几人站在台上,台脚下站着廿来个徐国将领,其中有胡子、胖子、狗蛋、茶花,狗蛋两只手分牵着一黄一黑两条猎狗。
高处一大棚,棚子里铺毡毯。
一群女官女兵丫环簇拥着王后娟子面对羽山,面对大军,看景看热闹。
各路人马分别按指定的路线进山。
棚屋间的路上,茶花无精打采地回到高处。
雁飞:“怎么是一个人回来,偃王呢?说好他不上山的。”
“回禀雁御领,王上临时决定上山,命茶花回来告诉王后,说请王后放心。”
王后娟子沉默一阵,自言自语地说:“偃王近几天经常显露恹恹不乐的神情,难得有这份雅兴。”
茶花口快:“王上有心病。”
“多嘴!”雁飞大眼圆瞪大眼看视茶花。
娟子不动声色,接着说:“愿他满载而归,开开心心。”
山中传来,猛兽嘶叫,人声呼喊,
                      十八
沂水悠悠。
王后和雁飞骑在马上散步,一队女兵远远地跟随。
“雁御领,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王后尽管吩咐,商量不敢当。”
“把茶花这丫头给我使唤。”
雁飞吃惊,婉转地说:“王后吩咐不敢不从,只是茶花粗野——”
“她有武功,可以更方便保护王上和我。”
雁飞无言。

                  十九
齐都营丘。
街道宽敞,商旅整齐有序,行人客气礼让。
“师叔,师妹,你们说住那里好,一处是我世子府第,屋宇宽广,门客成群;一处是驿馆,是接待京都或各路诸侯来齐地传递或办理公事;一处是学宫,四海博士讲学,五湖学子求学云集之所。”齐世子癸在车上边问边解释,眼睛滴溜溜在草草身上转。
草草故作不见,眼睛看着师父,奇人佬沉思默想一下,说:“方便的话,住驿馆吧。”
“师叔,齐地没有不方便的事。”世子癸豪爽地说。
“去驿馆!”世子癸大声喝令。

                   二十                  
四匹马拉的车,既显眼,响声也触耳。
驿馆的馆长已经闻声而出,恭恭敬敬地侍候世子癸下车,卫队自觉地散开拦阻过往行人来往。
“二间上房!要连在一起的。”罕大夫吩咐馆长。
“连在一起的二间上房只有一套,已经给鲁地来的曲大夫住着。能不能安排近一点的二间上房?”馆长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小心翼翼。
罕大夫暂不回答,眼睛看着世子癸,世子癸眼睛看着奇人佬,奇人佬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我师徒俩一男一女,两间连在一起方便。”
世子癸立即亮起眼,也不叫罕大夫说,自己直接下令:“叫曲大夫搬出去,一个大夫住二间上房,他自己不想想。”
馆长颠着屁股马上进去找鲁使曲大夫商量。
曲大夫矮小个,人挻精明,一听是齐世子的贵客,也就没有二话搬到别的上房。
师徒二个赤手空空,在世子癸、罕大夫等官员的陪同下,跟驿馆馆长进入上房。
馆中驿卒送来了新的被褥和一就日常用品。
临走,世子癸说:“罕大夫,这几天你陪同我师叔、师妹走走,到世子府支些贝钱,给我师叔、师妹置办新衣鞋袜。”
“是!”罕大夫低头拱手听命。
                  二十一
草草在洗脸,奇人佬在洗脚。
“师父,你一来就叫人家让房,是不是过份了一点。”
“谁叫他从鲁地来,齐鲁如两根钉子敲在我徐国大门口。只有能使鲁和齐有龇牙咧嘴的机会,我丝毫都不能放过。”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1 19:11

第四集
                     一
徐王城广宁宫。
太后姜氏带玳奶奶和几个丫环宫女走过来,玳奶奶对正在浇灌花草的两个小宫女问:“王后在吗?”
两个小宫女抬头一看,见是太后,连忙下跪。
茶花刚从门内出来,一见阵势,就地下跪,嘴上喊:“叩拜太后。”她的嗓音高,里面的听见了,王后娟子摇摇摆摆地出来迎接太后,作势下跪,太后上前二步扶拦劝阻:“儿呀!你身怀六甲不必多礼。去!东园荷花盛开,太王已经过去,我们一道去凑合热闹。”
“是,小采小燕跟我走,茶花留在屋子里,有事来喊我。”
“茶花?面生得很,谁带进宫来的?”太后看着茶花。
“我刚向雁御领要的,年纪轻轻有拳脚功夫,什么时候叫太后看看。”王后咂咂嘴。
太后细细地复看茶花,茶花憨憨地笑着。
太后对王后说:“你这里都是挨近偃王的人,你把持得住的人才好用,不三不四的可得留意,狐狸成精的人太多,诱惑无耻防不胜防,到头来,乱了后宫。”
王后唯唯诺诺。
茶花望着她们一群人走后,伸伸舌头,吐了一口唾沫,进宫门。

                         二
偃王、狗蛋骑马回宫,刚下马,一黑一黄两犬窜过来,分别在两人脚跟扯闹、摩挨。
狗蛋牵两匹马离开,偃王蹲下身子与两只犬对话:“阿陀,阿义,王后呢?”
两犬同时向东园方向嗥嗷。
茶花从宫门中出来,一见偃王赶紧下跪。
偃王愕然。
“你——是?”
“我是双沟来的茶花。”
“狗蛋的妹妹?”
“是我,王上在双沟时,我太小,王上认不得我,我认得王上。”
“你跟草草是师姐师妹?”偃王异常兴奋,扶起金花拉在身边:“草草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问我,我问谁!”
“你们的师父是个怪人?”
“我师父是奇人,草草拜师比我早,学的本领比我强得多,脾气也有一些怪。”
“不怪!不怪!她是为我而来,帮我而来,只怪齐世子癸,十有九是他把草草带走啦。”
“那你不去追她回来?”
“这事有点棘手。”
“你是王上,谁不听你的!”
偃王笑了,手抚茶花头:“你没做王上,不知王上也有说不出的困难。”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2 19:45


驿馆上房,烛光摇动。
奇人佬和曲大夫相对跪坐,饮酒谈天。
“你老如此大年纪还出来奔走?”
“老骨头不出来动动,越发老得快,大夫来齐地多少日子啦?”
“半月多啦,齐乙公办事不爽快,我得不到费公的家臣胡大夫,不好回禀我主子幽公,唉!这是王事,跟你说不明白,我们还是喝酒。”
“对!喝酒!”
草草端上一盆热腾腾的菜肴。曲大夫:“你徒弟可是个美人胚子,你是给世子癸送新妇来的?”
“山野少女,不入世子法眼。”
“那就和我一起奔鲁吧,我鲁侯幽公不惜重金,金库藏娇。”
奇人佬看草草退回灶房,把头凑近曲大夫说:“齐不及鲁,鲁是周公分封侯地,姜太公功劳再大,谁不知道总是不及周公王亲国戚,太公再能干是周的家臣,鲁虽说是庶子小宗,总比家臣强。”
“原来 你老甚知王事,来!这一盅是我敬你,我几乎看错了眼。”
“曲大夫,酒多见情,足下是个极重情义的人。”
“过奖过奖,你老不知,我自跟鲁炀公为家臣,炀公卒后,跟他的长子幽公宰,幽公诸事皆清,唯女色看得过重,为女色几乎和弟弟魏公子费闹翻。上月魏公子家臣胡大夫奔齐,在齐乙公前为费说话。齐乙公稍信给我主子,劝他们兄弟和解,我主子闻讯大怒,家丑不可外扬,命我来齐地带胡大夫回鲁,胡大夫不敢回鲁倒也罢了,齐乙公藏匿胡大夫连面都见不上。”
“哪是,齐乙公是过份了,你和胡大夫同为鲁侯家臣,有事应该是让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才合情理。”

               四
徐王城广宁宫,偃王和王后的卧室。
兽皮铺垫的龙床,龙凤锦被下偃王和王后在说悄悄话;
“你真的一定要去?”
“我不去纳贡,周穆王是不会放过徐国的。”
“不能叫个人代你去!大不了贡品厚实一点。叫乌王其许去吧,大小也是个王。”
“不行!他年太轻,办事不牢靠,稍有差池失了徐人的脸面。”
“你比他大了几岁!你去就不会丢徐人的脸,自吹自檑。”
“连你都不信我——”
“我信我信,挪开脚!挪开手!一说你就上劲,你欺负我可以,别欺负着你的儿子。”
“我要做爸爸啦,我这次洛阳回来,可以见到儿子啦吧?”
“你问我,我问谁?嗯!对啦,我父王来人捎带信来,说他去不了,我哥代他朝觐,七月十五离开姑苏,二十日能到定远,问我们准备也了没有,定于何时动身出发?”
“来人回去了吗?”
“在等你的回话。”
“唔!那我明天早朝跟大家商量一下,确定个时间。”
“偃王,”
“唔,”
“我有个人,你带走。”
“谁?”
“茶花。”
“你说让茶花跟我去洛阳!”
“好吗?”
“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哪只猫不偷鱼!我拿鱼喂猫,猫总会说声我好吧。”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3 20:42


齐侯宫殿内,世子癸引见客人,齐乙公在内堂会面奇人佬。
齐乙公五十岁,显得比奇人佬苍老。
“我听儿子夸你,说你养生有术,你今年多大?”齐乙公眯着眼问。
“不大,一个甲子而已。”奇人佬不卑不亢地回答。
“哎哟!比我年高十岁,你想再活几年?”
“百岁嫌少。”
“世上有长生不老药吗?”
“我没见过,但我养生有几招,不知齐侯可肯采纳?”
“你且言来。”齐乙公合起眼睛,静听。
“第一招,天天用热水洗屁股——”
“师叔,你别说笑话。”世子癸第一次听到大堂之上说秽语。
“不是笑话,人最怕吃得进去,拉不出来,吃进去靠嘴,拉出来靠屁股眼。”
“师叔——”
“癸,别插嘴,姑妄听之。”
“第二招,天天要活动。食物是血补,活动是气补。清早一醒,先不睁眼,转动眼球,左转九,右转九,然后以左手中指和食指按摩晴明穴片刻,猛松手,睁开眼。
“睁开眼,不起床,脚腕向里转九次,向外转九次;然后坐起,右手放在肚脐神阙穴上,左手放在右手手背上,由左向右晃腰36 次,前俯后仰36次。”
“且住,三日后再领见教。”齐乙公挥手。
世子癸领奇人佬离开。
“癸儿回来。”齐乙公呼唤。
世子癸将奇人佬交给外面的罕大夫,回转内堂。
“癸儿,派人看牢,不能让他走掉。”
“是!父亲,师叔带来一个师妹,儿想收进宫来?”
“此事三日后再说。你作好准备,这次王宫大庆,你代为父到洛阳走一趟,庆贺穆王登位。”
“是!”

                  六
奇人佬带草草回驿馆。
馆长在门口等侯,一见两人满面笑容迎上前去:“贵客回来了,鲁大夫已经守候多时,说是备好午宴请你师徒两个。来!这边请。”
草草:“你这就走?”
奇人佬:“大夫,请我们去吃,跟他客气什么!”
“师父要去自去,徒弟回房去自己烧点儿。”
“女孩子,心眼儿是多,随便你。”
草草欲回自己住的上房,驿馆的馆长追上,拦在草草前面:“姑娘,赏个面子给鲁大夫,赏个面子给我。”
“请我去吃饭,是赏你面子?干吗要我给你面子!”草草奇怪。
“哎,哎,”馆长一下哎不出来,正显得尴尬之时,鲁使曲大夫闻声过来:“师叔师妹回来啦,快请,我房中还有客人等着见你们一面。”
“ 是谁?”
“你的老朋友,猜是猜不到的,见面了就知道。草草姑娘,我吃过你亲手炒的菜,亲手炖的酒,容我回敬,表表心意。”
“恭敬不如从命,草草跟我走。”
“是!”草草听师父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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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4 20:06


“徐唤来了吗?”
一行四人走近一间厢房,房内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
“徐唤早已不在人世,是何方朋友还在念叨亡灵。”奇人佬抢先一步迈进门去。
矮方桌上摆满菜肴,酒杯碗筷都已备好,主位空着,右位主陪跪坐着一个枣红脸、满面胡、穿着甲胄的老将军,他一见奇人佬进门,虎的一下直立而起,紧步上前:“徐戎,你不认我这个死对头了吗?”
“是你?邾娄!你没死哇!”奇人佬认清对方,二人猛然抱在一起,各有一手相互击背。
旁观之人都被眼前一剧弄呆啦。
曲大夫:“邾老将军,酒菜已凉,边吃边说吧,师叔请上坐!”
奇人佬:“邾娄,你坐主位。”
邾娄:“徐唤,生死老朋友,我不敢潜位。曲大夫是鲁侯心腹,他知道我俩有过一段交情,传书约我过来会面。”
“师父,我给你们搞糊涂啦,一会儿是死对头,一会作是老朋友。”草草皱着眉头问。
“哈哈!”邾娄抢过话头说:“你才几岁,知道个屁,当年,你这个师父这个徐戎,对我鲁方挑衅,几次越过郊外之隧,打到鲁郊,我鲁侯为之东门不开。后来,王师大军东征,鲁、齐协力反攻,才把徐戎气势冲垮,王师一直追击至费。在费地我失手被你师父捉拿,你师父曾和我在战场上多次相博,念我是条汉子,只是各为其主,他没有杀我,并放我回,小丫头,这是不是死对头,老朋友!”
“原来有这么一个故事,师父,你怎的不告诉我。”
“要告诉你的事太多太多,不急,日子长着哪。”
宾主双方推让一翻,到底按曲大夫本意坐定,奇人佬坐主位,邾娄和曲大夫二厢作陪,草草坐在师父对面。
奇人佬和邾娄谈起往事滔滔不绝,曲大夫不断地举杯劝酒,草草在一旁听两老叙旧,心高采列,曲大夫乘兴连敬三位,草草小饮浅杯,粉面潮红,如桃花盛开。
曲大夫:“邾老将军,你看草草美不美?”
邾老酒有七分,枣脸红紫,出言气如井迸:“美哉草草,月中仙子。”
“邾老可曾在鲁地见过如此优姝?我想请你老朋友师徒到鲁地游历,特传书约老将军相陪。”
“善哉!善哉!徐唤,你意中如何?”
“曲大夫盛意难却,更何况有邾娄老弟相陪,只是——”
“只是什么?”邾娄瞪大眼睛问。
“只是怕我俩已经脱不开身。”
“这话何从说起?”曲大夫问。
奇人佬起立,到门口巡看左右,回坐轻轻地说:“只是怕齐人不放我俩离开。”
“却是为何?”
奇人佬俯首帖耳专对邾娄说了几句。邾娄不免动气,嚷嚷出口:“强求未免霸道。”
奇人佬慌忙去掩邾娄的嘴。

                   八
八月泗淮,暑热未退。
大道上尘土飞扬,十多匹健马,奔腾向西,小徐王城渐渐远拋在后面。
马上一式戎装武士,有雁飞、胡子、胖子等,其中还有茶花,着男装,英姿飒爽。茶花在奔驰中不断回首看望。
雁飞:“茶花,跟上!到定远驿站与吴人会齐,等候偃王。”

沿大道,成群农人、奴隶在挖渠,工地上一片繁忙。
太王、偃王、乌王、子璋步行在道上,麦青、狗蛋牵三匹高头大马及阿陀、阿义二只狗跟在后边。
“乌王,愚兄此去一年半载,无有定日,这渠灌一事全靠贤弟操劳。”
“王兄放心,其许从陈、蔡回来,陈君、蔡君对王兄修渠道通陈蔡的提议,异口同声都说是件天大的好事,不亚于当年大禹治水,他们都表示全心全力。王兄此去路途遥远,自己保重才是。”
“其许说得是,偃王,此去前途难料,西周诸侯视我徐方为蛮夷,要我贡品胃口极大,你事事都要谨防,言语交谈句句留心,好在这次还有吴国亲戚同往,大小事体多与你的大舅子商量。”太王吩咐。
“父亲说得是,孩儿记得。父亲送到此地为止,儿要上马走了。乌王,子璋,家事国事,都在你们的肩上了。”
“王兄,你不必挂念分心,一路保重!”乌王其许说。
子璋紧握了下麦青的手,挥别遥指远方。
麦青将一条马缰绳递给偃王。
“宫卿!”太王呼唤。
“臣在。”
“偃王交给你了。”
“太王放心,保去包回!”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5 20:28


太阳西下。
醉意浓浓的奇人佬被罕大夫扶下马车,驿馆馆长上前帮忙,扶着醉人进上房,和衣躺在床上。
“草草,草——”醉人呓语二声,呼呼睡熟。
“草草呢?”罕大夫问馆长。
“响午世子来找草草下棋,下午没有见她出去,我去隔壁看看。”
草草房内,坑上被褥整齐迭放,无有人影。
馆长查问几个驿卒,俱都摇头,说没有见到草草。
馆长回话罕大夫,罕大夫异常生气,说:“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女娃子,她明日就是世子的新娘,还不分头去找,如若真的不见,小心你几个狗命!”
吓得馆长、馆卒数人屁急尿流,整个驿馆翻天复地,如同火烧。
奇人佬在睡梦中被唤醒,这时,世子癸闻讯已经赶到驿馆。
“什么?草草不见了,别吓唬我,我没有醉。”奇人佬呼一下从坑床上跳下,一不留意摔倒在地上。
“师叔,毋须心急,可知师妹在营丘淄博是否有相识之人?”
“我都是第一次来此地,她何来熟人。”
“那她会上哪儿去呢?上天了不成!”
“难道是他们?——”奇人佬吞吞吐吐地说。
“师叔,你把话说明白!”世子癸焦躁地问。
“快!看看,鲁侯的人在吗?”
驿馆馆长回话:“午后不久,五辆四乘马车走啦。”
“草草在何处吃中饭?”奇人佬问馆长。
“好象和曲大夫、邾老将军一起用餐。”
“糟啦!”
“师叔?”
“快!世子,快备马去追,草草一定是给鲁人带走了。”
“不会吧,曲大夫、邾老将军禀报过齐侯,奉命回鲁,光明正大,会干出鸡鸣狗盗的事吗?”罕大夫思索着说。
“不一定,近几日,曲大夫尽对草草小恩小惠,花里胡哨吹嘘鲁地荣华,草草虽说不至于心动,难测鲁人不做手脚,迫人就范。”
世子癸半信半疑。

                      十
定远驿站是徐国西边最后一个边防。
吴王子余桥疑吾带的大队随员在驿站边扎好营帐。
雁飞和茶花骑马在高坡张望,脸色异常焦虑。一阵马的嘶叫声,三十来岁的吴王子余桥疑吾骑着红棕烈马,奔上高处。
“来了没有?”
“来啦!——来啦。”茶花发现远处的尘土飞扬。

偃王三人三骑奔驰而来,二只猎犬纵在前面,轮流咆哮。
余桥疑吾把马缰绳一拉,跑下高坡,在大道上迎接。雁飞、茶花越过余桥疑吾,跳下马,阿陀、阿义气喘吁吁和茶花二人亲热。
“吁——!”偃王已经看到余桥疑吾,远远就喊:“大舅,我来啦!”
偃王临近,跳下马,把马缰绳交给狗蛋,对余桥疑吾拱手作礼:“大舅,久等啦。”
“你真是个大忙人,我已经等你二天啦,不是她们说你就会来的,我都想自己走了。”余桥疑吾数落妹夫。
“对不起,大舅,我赔礼。”

                     十一
定远驿站大堂,妹夫摆宴请大舅。
驿站外,吵吵闹闹。
宫卿麦青到堂上禀报:“王上,奄王要见你。”
“三叔王来啦,大舅,你慢慢自用,我去去就来。”
“你家里的人,家里的事,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偃王,你究竟去不去洛阳?”余桥疑吾焦躁地责问。
“对不起,大舅——”
“不用对不起,你慢慢来,我先走一步,我有急事要办,偃王,洛阳见。”
余桥疑吾摔手就走,偃王连忙劝阻:“大舅,你——”话没说完,细竿儿奄王从外面闯进来,与余桥疑吾撞了个满怀,余桥疑吾年轻,奄王被撞翻倒地,余桥疑吾一不扶持、二不道歉,自顾自扬长而去,偃王不知应该先顾那一个,麦青扶起奄王。
“偃王,你管不管三叔的事!”奄王嚷嚷。
大舅已经走回营帐,偃王且先安抚叔王;
“叔王说话,侄儿恭听。”
“偃王,为叔自退出彭城,迁徙巢湖肥东,那原是一片湖滩荒原,我十多年毕路兰缕、辛勤开柘,悄有一点样子,舒家那小子眼红,胡说那片土地是他舒家祖产,他又拿不出丝毫证据,我岂能迁就,我不答应他,他就老是来寻事作孽,昨天叫人来抢割麦子,今日又派人来掠夺牛羊,你看看,叫我这日子怎么过哇,他不是在要我的命吗!”
“叔王,毋庸心急,徐舒原本一宗,有话好说。”
“舒家小子就是不讲理哇!”
“我去跟他说。”
“王上,让乌王去解决吧,我们赶路要紧。”麦青说。
“宫卿,你带众人跟上吴人,我和狗蛋去舒地转一下,不要几多时间,我会赶上你们。”
“王上,你一定要去的话,我跟随你去,让狗蛋带阿陀随雁飞先走一步。”
“也好,留下阿义,追赶他们,错不了。”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6 20:48

十二
舒地岗集。
城东郊斗牛场,舒王陪同偃王看斗牛,麦青在偃王身后,黄犬阿义在场子边游走。不远处有一高坡,两匹马拴在大树下。
场内,二只壮牛的牛角斗殴在一起,一时拆开,蹬着后腿较劲。场外围着圈子的有校尉、兵士和宫廷眷属。斗牛场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看得心燥,贴近壮牛,大手使劲攀开二只牛的角,看的人发出“嗬!嗬!”的声威,钦佩那人的臂力,是给那人助威。
二只壮牛瞪着血红的大眼“哞!哞!”地叫阵,那人跳出场面,走到舒王身边。场子中二只壮牛进入新的一轮角斗,围观的人们全神贯注,不时的爆发助阵的喊声。
“偃王仁义,如雷贯耳,此次驾临舒地,有何指教?”舒王问身边的偃王。
“指教谈不上,你我祖辈同根,想当年涂山氏助大禹治水,大禹有功天下,一统中国,国母涂娇,百世流芳。若木封徐,徐舒分桠,枝桠虽分,其根相连。”偃王回答。
“呔!你不用拉扯得太远,你是为奄王那老不死而来的吧!”舒王身边的那人说。
“寥弟不得无礼!”舒王喝道,转脸对偃王解释:“我家寥弟粗鲁,叫偃王见笑。”
“我正是为奄王事来,徐奄同步,退避淮河,艰涩开垦荒原,与你舒地礼节往来——”
“你们在淮北丢了祖地,好意思到淮南来补凑!”舒寥毫不留情。
麦青看不过这人的猖獗,冷冷地插上一句:“淮南不是舒家封地!”
“不是封地,也要问我肯亦不肯。”
“你是什么东西!”
“谁能挡得了我的拳头,我才服谁。”
“汪!汪!”什么时候黄犬阿义靠近麦青,对舒寥嚎叫二声。
“畜生!你也欺我。”舒寥飞起一脚劈腿向阿义踢去。阿义闻风听声窜避一边,舒寥一击不中,恼羞成怒,拳打脚踢对阿义使出全功夫。斗牛场的校尉一看情势不对,连忙驱赶壮牛退出,顿时,斗牛场变为斗狗场。
围观之人渐次增多,都不发一言,舒王也不阻止,立同旁观,一时风起石飞,围观之人逐渐退出三丈以外,其精彩不减斗牛。
舒寥扑打黄犬,虽然打得它团团转,但一时也奈何它不得,偃王和麦青已经远站高坡,将马缰绳拉在手中,以防万一。
舒家家丁、兵士愈来愈多,举刀扛枪,大有置阿义于死地之势。
麦青嘴中发出一声胡哨,阿义闻声退步,欲窜出人围,舒寥已接棍在手,狠狠地向阿义扫来,说是迟,那时快,麦青暗暗备好弩弓连发二矢,正中舒寥两只手腕,顿时红肿结块,舒寥丢下棍棒,疼痛喊天。

                     十三
偃王、麦青骑在马上。
一名舒家校尉举大砍刀,杀气腾腾骑马奔来,麦青抬手射弩,击中马腿,人从马上栽下。
舒家人众为之一呆。偃王大声说:“舒王,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舒王穿过人群,大步向前,说:“误会!误会!偃王请回。”
麦青拦住偃王。
舒王知此人忠耿,忙喝退自家人众:“你们统统给我退下,把舒寥带走。”
偃王下马,走近舒王,二人的手握在一起。
“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偃王说。
“是我的错,我这个寥弟一身毛力,在方圆数百里称王称霸,屡屡以势狭持于我,难得今朝受挫在偃王之手,真所谓强中自有强中修。”
“奄王之事?”
“都是寥弟生事,从今后徐舒一体,休戚相关。”
“我赴西周洛阳,特意为奄王一事绕道而来。”
“这一方土地有群舒十八家,常受西周扰乱,摧税纳捐,偃王为我们作主。”
“偃王自当尽力,感谢舒王深明大义,就此告别。”
“我送偃王一阵。”

               十四
从岗集到颖上的古道。
大潜山麓,坡地桂花飘香,三五成群的商旅,骡马杂乱无章。
麦青骑马在前,黄犬跟在偃王前后,偃王和舒王骈首行进,马骑数丈之后,有舒家尉兵跟守。
“偃王教我,如何求取舒家安宁?”
“舒王从何说起?”
“譬喻寥弟生事,我如何对待?”
“舒寥仗势欺人,全凭气力,尚无有结党营私,如有狐群狗党,事就棘手。舒王平时认真观察,因势利导,用其长处,治其邪气,大事多与族中长老商议,选聘族中气力可取者用在周围,舒寥心为舒家利益,动之以情,喻之以理。只看他,无有个人野心,则有病可治。”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7 21:43

十五
齐侯宫殿,世子癸、罕大夫、驿馆馆长、奇人佬及鲁人胡大夫站立在齐侯面前。
“父亲,鲁人明知草草已是我的新妇,将其悄悄带走,明摆是欺我大齐无能,准许儿臣带兵去要人。”世子癸说。
“是鲁人带走,你有凭据?”齐侯问。
“师叔说的。”
“奇人佬,昨天,你不是在我这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想挑起齐鲁恶斗不成?”
“我据情理推论。草草是我爱徒,现在,人在齐地驿馆不见,我只有向馆长要人,馆长已经着人四处寻找,难道是上天入地不成?”
“师叔说的有理,这几天我亲眼所见,鲁大夫没事有事找草草,世子常来馆中,岂能没有感觉?”驿馆馆长证实。
世子癸点点头,说:“我要早知他们居心不良,早就该赶他们走。父亲,鲁侯昏庸无道,胡大夫在这里,可以作证。”
胡大夫说:“齐侯,我幽公无德,连弟弟的女人都要霸占,好色成性。曲某人奉承拍马,以女色献媚主子,眼前之事,极有可能。”
世子癸:“父亲,给孩儿作主,向鲁侯要人。”
齐侯沉思片刻,说:“癸儿,你非平民百姓,不要因好色被人责骂。收起这份心,准备进京,那场面才是不一般的。天下女人有的是,你的事,我操心,真的要娶那女人,也要等去洛阳回来之后。罕大夫,你和奇人佬去鲁地走一趟,一是要人,二是看看鲁侯幽公与弟弟费公究竟是谁得民心。”

               十六
临淄通曲阜的古道。
岱山突兀,群峰巍峨,雄奇,沉浑,峻秀。古道沿山麓进入幽境,其妙、其奥、其旷尽在山水间。日至中天,放马在林木苍郁、花草茂盛的山野,全无炎热的感觉。
奇人佬和罕大夫奉命奔鲁,罕大夫的二个家丁随同,四匹坐骑不紧不忙,穿过岱山山区。
曲阜城,城墙巍峨,“鲁”字旗帜在风中飘舞。

                  十七
曲阜城内,
驿馆馆丞阳平眯着一对三角眼,满脸褶子,且身材矮小,穿着那宽大的官袍显得有点不论不类。他反反复复,看着齐人的竹简,在记忆中搜索过去接待过的齐人官员。
罕大夫被阳平看得不耐烦起来,说:“你请曲大夫过来,他刚去过临淄,我们有事找他。”
“曲大夫曲池!他跟主子幽公去洛阳啦。”
“啊!几时走的?”罕大夫大吃一惊。
“昨日一早。”
“那么还有邾老将军呢,请他来也是一样的。”
“邾老将军一同去了洛阳。”
“这么凑巧!不会的吧?”
驿丞阳平白白眼球,没好声气地说:“凑巧的事多着哩!黄河的鲤鱼跳上岸来你见了吗?我凑巧见过。”
奇人佬见这个馆丞倚官仗势,心里想教训他一下,故作笑吟吟的走近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问:“请问,朝中谁理事?”
“哎哟!你——你放手,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驿丞痛得是涕泪迸出。
奇人佬松开手,二个剽悍的驿卒双扑过来,奇人佬横跨纵越,双手捺牢驿卒的后颈,右脚踩了二人的腿弯处,二人几乎同时跪下,嘴巴喊:“大爷绕命!”
“鲁地文明之邦,原来如此待欺生。”
“大爷有所不知,非是小的欺生,实在是鲁地今非昔比,幽公去洛阳,国事交给太子白,太子白年轻,全靠上卿荀同操持朝政。这倒也罢了,偏生魏公费原本与幽公龃龉,幽公一走,大权旁落,上卿荀同手握兵权,和魏公费针锋相对。近二日,曲阜城内,盘查甚严,防止生乱。我等奉若神明,怕有差池,吃罪不起。”
罕大夫打和场,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大人,请安顿我们休息,明天面议太子。”
驿丞顺水推舟,说:“好!好!来人!上房可曾打扫干净?”
驿卒随口应声:“预备好了。”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8 20:27

十八
淮南古道一分叉路口。
偃王:“舒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在此分手吧。”
“与偃王一起长谈不知厌倦,此地一过是黄国的地界啦。”舒王说;“偃王,此地到颖上有五天路程,这一条是官道,人来往多,那一条是小路到颖上短一天路程。”
“那我们走小路,雁飞、狗蛋要等急了。”偃王对麦青说。

                     十九
颖上,西周重兵把守的关隘,高大的城墙,四周遍布“周”字和“师”的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军士,往来巡逻。城门口有护城河,木栅穿的吊桥垂在河上,过了吊桥有一块旷野,通郊外大道。
旷野一队荷刀持枪的岗哨,列队注视着进出的人们,其戒备森严。
城楼上,西周将领师雍、桑集瞭望远方,发现一大群人马向城关而来。
吴王子余桥疑吾率大队人马走进旷野,师雍和桑集带一队军士从城门内出来增守。
吴方通译速步上前,向师雍、桑集递交竹简国书。
师雍见书,态度恭敬:“颖上守将师雍请吴王子相见。”
“师雍将军,在下余桥疑吾有礼。”
“请王子进城歇息。王子带的人不少!”师雍说。
“内中有徐方十数人。”吴方通译解释。
“徐戎!徐诞来了吗?”师雍问。
“我家偃王尚在后面。”狗蛋上前说。
“王子请带你的人先进城,徐戎的人在城外等徐诞到此再作道理。”
“师将军,他们跟着我一起来,让他一起进城去吧。”吴王子余桥疑吾请求。
“不行!王上有令,吴方同宗,侯卫宾服以客礼相待;徐方蛮夷,戎狄荒服,荒服者王。从王纳贡。”
“雁御领,你们把贡品取来给将军过目。”吴王子对雁飞说。
雁飞心对师雍骄横不满,听王子说话,逐走近王子,说:“王子先进城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偃王。”
“也好。”王子对通译:“把营帐留下。”
“谢王子,我们备有。”
师雍陪同吴方人马进城。
雁飞指挥徐方人众搭起帐蓬。
桑集留守城外,对徐人虎视忱忱。

                   二十
日落西天,一片红霞。
狗蛋、胡子、胖子等从原野溜马回来,圈在帐蓬旁边。
“雁姐,晚饭煮汤面?”狗蛋走近一帐蓬外,雁飞和二个女兵高卷袖子在面板上和面。
雁飞:“是嘛,几天干粮、煎饼、炒豆,心都给吃得火棘棘的!”
狗蛋近前:“真是的。雁姐,茶花哩?”
“小溪边挑水,你去看看吧,她来回几趟也够累的。”
狗蛋远望,嘴里应是,急急越野而去。
清清的小溪旁,茶花提上水桶,弯腰挑水,狗蛋后面按住扁担:“我来!”
“哎呀!是哥,吓我一跳,怎么大的一个人,还象小孩子一样爱闹。”茶花数落着。
狗蛋挑担上肩,边走边说:“你人大啦,有依有靠的,谁像你哥,怎么大还是孤苦伶仃。”
茶花高兴:“哥,你也该成个家啦。”
“你嫂子不知出生了没有!”
“我跟偃王说,宫女、女兵里你喜欢谁?”
“真的?那敢情好。我——”狗蛋想着想着,又不开心起来:“唉!三天啦,偃王还不来,不知他在那儿哩?”
“你不是让阿陀回去找阿义了吗,找到阿义,偃王一定知道,我们在想念着他,盼望他。”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9 20:50

第五集
                  一
桐柏山区下了雨,淮河涨大水。
偃王和麦青抄小路到淮河边寻找渡船,一叶扁舟从远方漂漂摇摇过来。
撑船的大个子满脸横肉,不是气力大的不敢在涨大水的淮河上行走。离岸还老远,船夫的大喉咙已经传声过来:“客官要过河吗?”
“真是。”偃王看看这船身是小了一点,问:“你的船能过吗?”
“咋不能,客官给布段,还是给黍米?”船夫问。
“我们是远途来的,带有贝币,可能用?”偃王取出贝币示意。
“行!不过,我的船身小,二人二马得分二次过河。”
“一人一马过,还是二人先过?”偃王问麦青。
麦青想了想,说:“二人一起先过为好。”
船夫已经选择一平坦处靠岸,麦青和偃王先后上船站稳,黄犬阿义跳下水,跟船浮游向对岸渡去。
偃王和麦青登上对岸,船夫调转船头,回去渡马,阿义仍然跟着。
船夫牵马上船,划行到江中,突然顺流漂下,黄犬使劲去阻截船体,水流太急,无法顶牢,船夫的竹竿狠狠的敲击阿义的头,可邻的阿义在水中叫喊不响,用劲无力。
“客官,你们走吧,船钱我不要了,借你两匹马用用。”船夫笑呵呵地说,声音越去越远。

               二
麦青在岸上连发三矢,虽然矢矢中的,只是他顺水漂流,伤他不得。
偃王连连顿足:“贼子可恶。”
船顺流而下,远去,成了一粒黑点。
“偃王,怪我犹豫不决,我早就心疑此人,但不敢断言。”
“怪不得你,是我心太急。现在要想快,也快不了。”
“偃王,且到附近看看,是否有人家,或许可买到骡马。”
“也只有这样了,阿义它夺不转马匹,我看自保总没问题。”偃王最后望一眼大河,河水哗哗东去,莫奈何,只得与麦青踏着沙砾步行到林地,林木葱葱郁郁,杂草从生,前面没有路,麦青取出青铜刀破棘斩刺闯道而行。

                三
穿越林地,天色灰暗下来。
“嗖!嗖嗖!”麦青爬上一棵高树,望见西边有一村落,下树跟偃王向西奔走。
村子虽然不是邑城,但四周也挖了沟,沟上的木桥,一头高高悬起,几根粗藤吊索绑缚在城楼桅杆上。城墙全是泥土筑成,宽厚且高,拍打得异常结实。
“这里是荒僻之地,倒像是严阵防守,似有大战发生状态。”麦青说。
“不是的,墙和沟都是防备豺狼虎豹之类猛兽闯入,这村子大,部落里有能人。”偃王解释。
麦青上前喊:“里面有人嘛!我们是路过的,向你们借宿一晚,请你行个方便。”
连喊三次,里面有了响声,有人站在城楼上往外瞭望,搜索到偃王俩站身之地,凝眸长久,才回话:“客人从何方来?到何处去?”
“舒地而来,抄小路去颖上。”
“几多人同行?”
“二个。”
“等着,我放吊桥。”
一阵“吱吱嗑嗑”声音,吊桥架在丈余阔的沟上。偃王俩过桥,城门也已开露一条缝,一个老态龙钟的庄丁眯着细眼打量着来客,然后稍许开大一点,容人进去。
这时,迎面又来了二个年轻人,步伐稳健,身子精悍:“松爷爷,谁来啦?”
“是过路的客官。棋!榧!你们带着去见族长。”老人显然用命令的口气说。
“是。松爷爷,我们俩没回来前,若有人来你先别开门放人进来。”不知是棋还是榧回答。
“我知道怎么做,我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多。”老人教训似的说。二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伸出长舌。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10 20:55


天全黑了。
二个年轻人带偃王和麦青走进一个大院落,院墙高,一进大门就有多处油灯闪亮。
正屋中堂更是明亮如同白昼,人来人往,是个大户人家。
“小翠!”
“唔!是棋哥哥、榧哥哥来啦,有事吗?”一个丫头模样的小翠姑娘应声站住。
“我们带二个过路客人来见族长。”
“族长在西厢书房里,那边去吧。”小翠端着罐、盆走她自己去的厨房。
偃王又跟年轻人穿过正房的弄堂,从水门踏进回廊,回廊夹在翠竹中间,百步回廊到头是西厢,西厢五间正房,门前又是一个花园,隐隐约约可见数株古柏参天。
“谁?”忽然间从何处闪出一中年汉子,问声不怒而威。
“是我,棋。”一年轻人先答。
“棋、榧,带有客人来。”那中年人发现后随的偃王和麦青。
“是的,满叔。”
“好!你们回去吧!松爷年老,你们多多留意。”满叔吩咐。
“是!”二个年轻人掉头就走。
满叔眼光尖利,从头到脚把来客巡视一遍,问:“客人,可是借宿上门?”
“正是”偃王回答。
“那请交出刀、弩弓,交我保管,明日走前奉还。”
“满叔,你的眼火好紧哪!”麦青拔出背上的刀,取出怀藏的弩弓一起交给他。

                  五
满叔伸手虚引,将偃王俩让到了室内。
书房,宽阔得很,陈设并不繁复,一几一榻一壶茶,壁上挂了几幅木板刀刻甲骨文字和金文文字,还有帛上作的山水画,地上堆着一些竹简、木简,
灯光摇红,主人高挑个子,脸形清癯 白面无须,肉色丰润,虽乌发遍染霜雪,但丝毫不见老态。一见客来,忙从案几边站起身来,腰身微躬,脸露笑意,给人一种温馨感觉。
“族长,二个客人借宿。”
“请坐!满,你去客房看一下,叫厨房准备热水。”
“是。”
“客官过此是到颖上?经商还是谋差?”族长问。
“颖上也是路过,我们要到洛阳。”
“那是西周东都,客官非等闲之人。”
“那里及得族长雅趣,书画相伴。”
“此地黄庄,在下伯永,子姓,敢问客官姓氏?”
“不才嬴姓,涂山氏徐诞。”
“莫非是传言‘十禁’的偃王徐君?”
“族长批评。”
“君为龙,草民仰望不及,不敢批更不敢评。”
“族长直言。”
“真的要听荒僻之地的草民一言?”
“请长者教我。”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争天夺地,到头来黄土一席。”
“诞也闻人言,人生一世,极不容易,总得尽其努力为好。”
“到头来心力穷尽,坐以待毙,悔不当初。”
“人生苦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麦青牵牵偃王衣襟。
满叔进来回禀:“都已备好,客官是否先去安息?”

徐永生 发表于 2007-12-11 21:01


客房也是十分的阔绰,二个土罍的坑分别靠在东墙和西墙。坑上铺垫席子,席子上的被褥整齐、干净。地上铺陈粗毡,不见一点泥土和灰尘。
满叔在客房门外过道上安排客人洗脸、洗脚,进房换上一双木屐就可以准备休息。
“麦青哥,”二人相处时,偃王按幼年时称呼尊重麦青:“这族长是个甚有主见的人,虽然隐居在乡间草莽之际,但世间消息却是十分的灵通,大不简单。”
“是的,世间藏龙卧虎,人心叵测,偃王,不是熟悉朋友,不用跟他辩论为好。”
“相知贵在心诚,爽直才能吐露摸底。”
“说得好!”门外传来一声击掌声。声不大,音脆,十分地悦耳。
“门外何人,请进来说话。”偃王邀请。
应声进门二个书生书僮摸样的人,灯光下,脸容异常清秀,只是身子显得薄弱。
书僮模样的先开口:“我家公子慕名拜访偃王,特来请教。”
偃王连忙立起,打了一躬:“公子可是族长令郎?”
“不是他,还是谁个。”书僮回答。
麦青听书僮口音稚嫩,好似曾经入耳,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公子开口:“偃王兄,讨教不计唐突,我父亲算不上才高八斗,也称得上读书万卷,‘三坟’、‘五典’倒背顺流,能当面顶撞,偃王兄,你数第一人。”
“愿闻公子大号?”
“我……。”
“我家公子大号是展,你偃旗息鼓,我公子是大展宏图——”
“胡说八道。”那公子嗔怪下人多嘴,转对偃王:“小名颦卿,叫偃王兄见笑。”
“何事使卿卿颦皱眉头,我占个大,叫你一声颦卿贤弟,可好?”
那书僮先拍起手来,连声说:“不但是好,而且是妙哉妙也。”
“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颦卿皱起眉头。
“哑巴那能说出这样文皱皱的话语,不过,我告诉你,你对我的名号不能望文解义,我的名号有出典,我出生后遭嫌弃,淹在水里,幼小又是长大在水边,是渠堰之堰通借。”
“喔!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麦青问。
“和水有关,是偃鼠饮河的‘偃’!”
听话的三人都给他说得乐不可支。

               七
书僮给油灯添了灯油,自找麦青聊天。
偃王和颦卿跪坐一个坑上,话语正说得入港;
“我父亲旨守‘无为’,他说一个人再有为,倒头来也是一场空,不若无为来得自在。”
“你父亲是从有为到无为。世人若是都无为,岂能生存!”
“我父亲看破红尘,隐居黄庄。他说,凡间奔波之人不过都为‘名利’二个字。”
“‘名利二字说起来很俗,但没有名和利,天生再能干的人也成不得大事。”
“请教何谓‘大事’?”
“诸多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今时世,到处弱肉强食,能为此二事操心出力,贤弟说是否当为大事?”
“天下混个肚饱的人多,谋划天下人肚饱的人少,偃王兄倡导‘十禁’,以人为贵,我父亲说,这是收买人心,无非智者斗智,而上智下愚,上尊下卑,天翻地覆,永世难改。也就是说奴隶者永远奴隶也。”
“可惜无人能永久在世,此事实在是难料,为奴隶者不甘于奴隶之永远。人生区区百年,在事言事。我自知道世事之后,深感人欲可畏,为此,多少人撒手半途。”
“如何克服人欲?”
“摇醒人的良知。……”
这坑上二人越谈越是深奥,那坑上二人听得是迷迷糊糊,先是书僮连连开大口,睡意浓浓,不久,支撑不往,歪倒在坑上,麦青为其盖上被角。
麦青几次想开口,裁断话柄,一不敢打断主人的雅兴,二是其中道理自己听不懂,但听懂议论的是大事,紧要的事。
麦青勉勉强强坐听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眼睛开始不断地闭合,小书僮轻轻地梦呓,更加导引着麦青进入睡境,终于不由自主地倒在坑上,呼呼作响。
如此景况,丝毫不影响偃王和颦卿的健谈,二人从古到今,对知悉的人物一一述评,喜怒哀乐,俱出心田,从“天理”、“天道”、“天意”到‘仁爱’,从“爱”、“生”、“通”到“心诚”,归结为"仁",释意为亲,从人,从二。
“人人相亲,贵在无私,思无邪。”偃王说
“匪无私,而无私故能存其私。”颦卿说。
“贤弟,此话何解?”
“平日,我听父亲讲故事,尧帝时,公仪为相,嗜爱大河鲤鱼,下属刻意奉承,冰天雪天献大河鲤鱼,公仪不受,大家都夸赞公仪为官清廉。我父亲评点说,公仪清廉固然值得褒奖,公仪拒贿,其目的还在于保牢相位,就根本而言,不失为一种明智和有远见。”
“……”
二人是谈得心心相印,相见恨晚。
起先头抵着头,然后是手拉着手,最后,双双滚倒在坑上,不知天昏地暗,更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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