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 发表于 2012-5-31 08:44

徐广顺:悲情的述说 永恒的纪念——说吧·记忆


   这是一张弥足珍贵的老照片,它摄于1978年夏天。大学第一个暑假,我们辽大中文系77年级几个同学随俞智先老师(左4)和《辽大校报》顾永嘉老师去黑龙江采风。这次采风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满族民间故事,然而正是在这次采风过程中的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使我承受了“炼狱”般的痛苦,并且改变了我(左5)后半生的人生取向。
    照片居中的那位老人名叫陈福贵(左3),是生活在镜泊湖畔一个偏僻山村的穷苦农民。村里人说陈福贵虽然没有文化,但却装了一肚子民间故事,而且老人还有个特殊的身份——抗联战士。陈福贵曾任东北抗联副总司令赵尚志的通讯员,13岁那年就跟随赵尚志战斗在白山黑水之间。在抗战最艰苦的阶段,几乎所有的抗联部队都退缩到苏联境内,而他却仍跟随赵尚志坚守在东北境内,杀敌无数。1942年2月,在同日伪作战时,赵尚志负伤被俘牺牲。部队打散了,陈福贵回镜泊湖畔的老家。
    在村里人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陈福贵老人的家。
    走进院门,面对我们的是两间褪尽了颜色的茅屋。茅屋极小,房顶是用稻草盖的。因年久失修,房檐上的稻草在风吹霜打、日晒雨淋中早已失去当初的灿灿金光。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院子里艰难地觅食,不时地歪着脑袋看天,然后把落到树杆上的那些白花花的鸟粪啄进胃里。我的心一酸,没有想到一个出生入死的抗联老战士的家境竟如此简陋贫寒。
    “屋里有人吗?”我们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我们隐约听到从茅屋里传出的咳嗽声和因咳嗽而引起的急促的喘吸声。我们走进没有门扇的茅屋,看见在昏暗的屋子里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人坐在床上。我一时很难看出这老人究竟有多大的年纪--大约在60岁到90岁之间。
    我向老妇人轻声道:“你好,大娘,我是辽宁大学的学生。陈福贵老人在家吗?”
    老妇人佝镂着吃力地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可刚一开口,就咳嗽起来,同时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沉闷的呼吸声。她显然患有严重的支气管哮喘病,而且已经病到无法说话的程度。屋内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且充满一股呛人气味。我知道老妇人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再问下去,只会给她增加痛苦,于是转身来到院子里。
http://fushun.nen.com.cn/74898732084101120/20120531/687478.jpg    我们终于等来了陈福贵老人。他光着脚丫,挽着裤子,满身的黄泥和汗水。老人的个不高,瘦削的身材过早地被生活的重负压得吃力微曲。当我们向老人说明了来意后,老人的眼睛里顿出放射出光彩,放下手中的家什,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乐呵呵地接待我们。
    “家里有病人,屋里也不干净,俺们还是坐到对面祠堂台阶上聊吧。”
    陈福贵很健谈,一聊就是4个多小时。他讲了几段烂熟于心的满族民间故事后,话题很快就拐到当年跟随赵尚志打鬼子的事情上了。老人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上清楚地记载着当年的困苦与艰险。我们为老人的经历所感动……他是一个忠诚而悲情的战士。然而,更让我感到悲情的是老人最后那几句话:“国家规定,南方的老红军享受红军的待遇,可俺们抗联咋就没人管呢?俺1933就参加了东北抗日游击队,同样是为革命流血牺牲,俺们抗联却一分钱的抚恤金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待遇啦!俺们找过政府,可政府说上边没文件。”与此同时,顾永嘉老师拍下了这张老人和我们在一起的照片。
    陈福贵和他的战友们被应该记住他们的政府遗忘了,但我却没有忘!采风结束,从黑龙江回到沈阳后,我立刻给中央统战部和国家民政局写信,请党和国家比照老红军给予抗联老战士以相应的待遇,随信还寄去了这张照片。投书石沉大海……但令人欣慰的是,到了九十年代,中央终于下发文件,文件规定老抗联享受老红军同等待遇!哈!喜哉!乐哉!
    1978年的采风经历,使我后来的电视剧创作有了明确的方向:“坚持本土文化”、“坚持反战题材”。于是,我创作了《记忆的证明》、《功勋》、《东方卡萨布兰卡》、《兵从天降》、《大遣返》、《国家宝藏》、《天仇》等一系列反战题材电视剧。九泉之下的陈福贵老人可以瞑目了!

(徐广顺)

徐晓夫 发表于 2012-5-31 13:54

{:6_134:}祖国啊,你为什么会忘记为你而流血、而牺牲的人哪!:'(

徐玉杰 发表于 2012-6-1 20:30

{:6_167:}时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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