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君记忆中的金城反击战
http://www.hsdcw.com/photo/upload/2011-8-12/2011812104481071.jpg 俆新君没有立过显赫的战功,作为一名“新时期最可爱的人”,他将火热的青春年华奉献给那硝烟弥漫的战场。朝鲜战场复原回来,俆新君在偏远的乡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平凡而清贫的生活。日暮苍山,残阳如血,如今,他老了,老得连说句话都很困难。用他儿子的话说,这恐怕是他人生最后一次讲述了。
说话之前得先喘上几口气
8月5日清晨,天气燥热,在刘仁八镇庄徐湾一个普通院落门前的阴凉处,坐着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老人微微低垂着头,半眯着眼睛,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头上和脸上的褐色老年斑一览无余。
他就是我们此行的采访对象——老兵徐新君。
直到我们走到俆新君老人跟前,他才有所反应,抬头微微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老人慢慢地欠起身来,抬手示意我们进屋座谈。岁月的风刀在老人的身上刻满了烙印,佝偻的身躯不足1.6米,苍老的手臂上青筋突兀,浑浊的眼神如同一池秋水波澜不兴,清瘦的脸庞早已是颧骨深陷、两腮紧凹……
从门前的晒场到室内的大厅,不足10米的距离,老人蹒跚的脚步差不多走了一分钟。
事先有所了解,俆新君已经88高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不仅听力严重老化,而且说话也不顺畅。及至面对面接触,记者才真正感受到他吐字之艰难。老人有严重的哮喘病,说话之前,得先抬抬下巴,仰起头来喘上几口气,待气息稍微顺畅了,才能简短地与人交流。
好在,他的儿子徐勋东听闻此事,放下农活赶了回来,补叙老人记忆不全的大部分内容。徐勋东说,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讲起当兵的经历,附近的群众也大多了解他的故事。不过,一旦儿子叙说不对、不准确,俆新君老人习惯先抬抬手,示意他要讲话更正了。为此,记者还笑着说,老人不愧是当年的机枪手,手上的肢体语言很丰富!
射倒敌人为战友报仇
1951年,村里开动员大会,号召年轻人积极参军,上前线支援朝鲜战争。当时在家务农的徐新君丢下锄头,跟着村里的年轻小伙们一起到村里的祠堂报名,然后在相邻的殷祖镇经过初选和身体检查,他是第一个被录取的。
随后,徐新君所在部队向下陆挺进,在黄石开完备战会后,马上前往鄂城樊口驻扎,在这里训练了一个多月。由于表现突出,俆新君被编至204师611团1营3连3排7班,成为了一名机枪手。
训练结束后,部队从武汉出发,徒步两个多月,辗转几个省份,到达朝鲜。为了躲避敌人的视线,他们在朝鲜走的多是山路,白天睡晚上走,最后到达朝鲜乌川里地区。在朝鲜期间,徐新君所在部队东征西战,具体战役的时间和地点,他都记不清了。不过,他对金城反击战的印象较为深刻。
1953年夏,为了争取朝鲜停战的早日实现,中国人民志愿军发起了在抗美援朝战争史上具有历史意义的金城夏季反击战役。
7月13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分数路向北汉江以西、金城以南30公里长的敌军防线发起猛烈的反击。经过15天的奋勇作战,共歼敌78000余人,收复土地240平方公里,突破敌防御纵深达15公里。金城反击战迫使敌人接受了全世界人民渴望的朝鲜停战。
提起这场轰轰烈烈的战役,老人似乎又恢复了当年机枪手的本色,打开了话匣子。徐新君当时拿的是加拿大产的重机枪,重达30斤,专门负责为冲锋陷阵的步兵作火力掩护。
徐新君记得,当时的机枪子弹是一板25发,一板打完了,退下来充弹,然后后排的机枪手上,如此轮换。机枪不停地扫射,士兵一排排向前冲,倒下,后面的跟着向前冲,厮杀的战场,弥漫的硝烟,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电影片段一样,在老人的讲述中再次呈现。
讲到动情处,老人的眼角闪现着泪花,他说,“每每射倒一个敌人,我心里想,总算为倒下的战友又报一次仇了。”
徐新君说,在部队里,战友之间是不允许叫名字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代替名字。和他一起从大冶出发参战的战友有多少?在战场上倒下的战友又有多少?老人已经记不清了。但他清楚地记得,战后的餐桌上,他们一个排只剩下几个人吃饭了。还有,战前,战友们都把全家福照片和遗书放进胸口处的口袋,一旦光荣牺牲了,照片和遗书就是自己身份和心声的见证……
安于一隅过清贫生活
金城反击战胜利后,徐新君所在的团队获集体三等功。部队从朝鲜回中国,辗转又到了孝感,在孝感休整了数月。1955年5月,徐新君正式复员回到了家乡。从此,就在家里务农,再也没有出去过。
谈起复员回来的那段经历,老人感慨颇多,“去的时候,热情高涨,身戴大红花,群众敲锣打鼓欢送,好不热闹的样子。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静悄悄到家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徐新君一家人的日子虽然过得较为清贫,但也平静而安稳。当地群众说,徐新君老人很有军人风范,一辈子没和人吵过架,他总是告诫自己的子女,严于律己,自力更生,不要向党和政府伸手,给政府增加负担。
1984年,徐新君患上了肺病,气喘严重,每个月要去医院开药,每3个月要去打一次针,他的身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垮下来了。差不多到了75岁,他就再也不能下地干活了。
徐勋东说,照顾父亲的日子,最怕过冬。一到冬天,父亲的哮喘病就会严重,经常咳嗽起来,整个晚上睡不成觉。而一旦父亲安静下来了,他又放心不下,时不时地起来看一下,生怕父亲一口气没喘过来,人走了……
如今,徐新君每月有415元的抚恤金。今年6月份,黄石市民政局领导一行还特意来慰问过他一次。对这些,老人都铭记在心。还让老人有所挂牵的,是他当年的战友们,“有的在战场上战死了,有的复员后,一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活在不?老了,都老了……”
讲到这,老人静静地坐在藤椅上,一言不发。或许,他沉淀在往事之中;或许,他该休息了。
尽管我们还有话想问,但为了照顾老人的身体,采访必须结束了。和徐勋东轻声打个招呼,临别时,我们再注视着徐新君老人一会,把心里的一份诚挚的祝福默默地送给他……
记者 李雯 朱世杰 文/摄
{:6_167:}硝烟中走出的老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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